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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中 忆 旧

作者:冯天瑜 编辑: 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07年09月26日 点击数:

在学校四十五周年校庆时,老校友对母校的回忆文章

   

冯天瑜

从高小开始,我住在母亲工作单位湖北省图书馆,除上学外,整天泡在图书馆阅览室里,竟一直不知只隔一箭之地的华师一附中及其前身工农速成中学。1957年春天,其时我正在实验中学念初三下,某一星期天,省图的一位子弟把我从阅览室拉出来,说要“不要枉对春光”。二人先逛中南财经学院(今中南财大),觉得校园平平;又来到一个有四百米跑道的运动场,周边红房绿树环绕,颇为赏心悦目,同行者告知:这是工农速成中学和华师一附中。我对自己的耳目闭塞颇觉惭愧:竟然不知身边有这样一所出色的中学,并由此决定高中转考华师一附中。

就五十年代后期而言,华师一附中不象实验中学那样有一批名闻三镇的教师,但这里的老师水平整齐,教学认真,学校已开始形成深厚朴实、积极进取的校风。也许是因为那时的学校没有今天这样沉重的“升学率”压力,教与学双方都较为舒展从容,我以为,这正是培养人才的健康的生态环境。在高中三年间,课内的复习和练习,白天自习时间绰绰有余,其他时间便可大量阅读中外名著。《水浒》、《三国》、《红楼梦》、《西游记》、《镜花缘》以及俄罗斯、法兰西、英吉利诸名作,都是这几年间阅读或重读的。少年时代是记忆与领悟的最佳时节,至今我能鲜明如昨地忆起莎士比亚笔下李尔王的悲壮、奥赛罗的执著、哈姆雷特的渊思;至于屠格涅夫描绘的林中狩猎,托尔斯泰铺陈的俄法战争场景,陀思妥耶夫斯基抒写的彼得堡白夜,巴尔扎克精工细描的巴黎上流社会,狄更斯刻画的阴暗的伦敦下层,都历历在目。尽管以后很少重读这些大师的作品,但早年从文学名著获得的对中西文化的体悟,颇有益于后来对历史问题的理解,尤其有助于中西比较的展开。如果当年我一味固守在课本之内,其知识结构的偏狭便可想而知了。每念及此,对五十年代后期的母校的感谢之情便油然而生。

华师一附中老师们给我留下的一个印象是,他们一般都不太硬扣教条,强令学生按“标准答案”死记。高中时我的语文和历史课学习从不在背诵条条款款上下工夫,答卷每有自己的发挥,而语文老师李基姚、陈端等先生,以及教过我的历史老师总是给以高分,而且多次作为范本在班上宣讲。我的作文,喜欢自由命题,有感而发,李基姚老师、陈端老师不仅从未指谪,而且一再扬谕。高中三年的作文好象没有得过4分及4分以下,这当然对我是一种鼓励。试想:如果当年老师们全然按“机械化”方式引导学生,死背标准答案,以应付考试,我可能成为另一类人,不太可能走上富于创造性思维的学术研究路径。这是我尤其要感谢母校、感谢母校老师的所在。当然,在升学率压力强劲的今日,母校的教风、学风是怎样的情形,不得而知。我一方面为母校近十余年来屡列高考录取率前茅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应考教育”的发达带来负面作用而担忧。追怀往昔为的是今天和未来,如果以上对母校过往历史的些微记忆能为今日治校者略有启示,则不胜庆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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