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潇湘馆

唐美嘉

她是曹公笔下的尤物

抑或说是他最钟情的女子

他说女子是水做的骨肉

而大观园中

惟有她的清闺

——潇湘馆

有水

这不能只引作一种巧合

借李纨的口

她说

除了她，没有人配做芙蓉

又是清水的爱物

如若说她匆促的一生

惟有那泪珠儿永伴

其实

渗透她一生的风雨又何曾止歇

她的悲吟

像是凄厉中透着的苍凉

薄如纸的生命

憾摇着她脆弱的心魂

她的诗稿

她的才思

她的悲情

亦像是那斑竹上至今依稀可寻的泪痕

她红肿的美目

一汪秋水有珠儿打着转儿

她的花锄

她的锦袋

连同她的哀伤

一同埋葬……

红绡香断

游丝软系

乱红飞过秋千去里

她只一声轻叹

连树上的鸦雀也不免悲戚

还泪的

泪已尽

只是为何

竹影斑驳里

那凄厉的雨声依旧不愿驻脚

难道她的缠绵悱恻

让雨也断了肠

不然

怎如那怅惘的迷离

让你不忍忆起

那隔世的美神

和她的

关于泪的童话

解析：神游洞庭之渊，出入潇湘之浦。潇湘者，水清深也（郦道元）。潇湘，湘江之别称。一江东去。相传远古，尧之二女同嫁舜为妻。舜父顽，母嚣，弟劣，曾多次欲置舜城死地，终因尧之二女相助脱险。舜继尧位巡视南方，死苍梧。二女往寻，泪染青竹，竹上生斑，因称“潇湘竹”。“潇湘”便又成了“斑竹”，口口相传、代代相依，便有了竹的雅致。“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便可见春雨竹稀，又见得听雨潇湘馆中是什么样子了。“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的黛玉便连同“有凤来仪”的“凉”成为“曹公笔下的尤物”，更成作者心中的“关于泪的童话”。“断肠”处自有、也仅仅只有“一丝轻叹”，便不愿了住脚，终将“一同埋葬”。笔触至此，引得秦观《踏莎行》为佐：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