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刘敏

古代希腊城邦的实力排名中，雅典第一，斯巴达第二。但若评估各城邦的单兵作战能力，斯巴达是最剽悍的，当无疑义。斯巴达培养士兵方法之残酷，在最近好莱坞大片《斯巴达300勇士》中可窥见一斑。

　　都是“野蛮其体魄”，都是磨炼意志力，雅典和斯巴达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千年以降，希腊雅典不仅被当作欧洲精神和政治文明的发源地，雅典的奥林匹克体育精神也发扬光大，20004年雅典奥运会上，很是对这种古典精神追思了一把。而斯巴达，如今不知所踪，不问所遗，历史学家也一向对之评价不高。

　　拉到现实中来，如今我们国家的很多教育工作者，非常重视磨炼学生的意志、锻炼学生的体魄。比如有的中小学校推出拉练、军训等项目，时间不长，但强度往往不低。而在大学，各种故意设计极端条件的生存试验颇为盛行，不带上微薄银两在异地生存出个名堂，不挑战体力极限征服一座高山、跑完一条长路，就不叫有能力、有意志力，仿佛也就不能算得上是现代的“新人”。甚至，也有的人准备从小打基础，比如此前从海南跑到北京的8岁女孩张慧敏，以及一名年仅两岁半的女孩颖颖将在父亲的安排下，于明年6月北京奥运会之前完成五岳的登高之旅。

　　当然，着眼于中国学生身体素质的现状——有数据表明，自1985年以来，中国学生体质健康状况连续18年呈下降趋势，尤其是2000年以来，6～18岁的学生中，肥胖率高达15%——练就一副好身体确实必需。但是，像雅典还是像斯巴达一样“野蛮体魄”，却是一个必须首先弄清楚的问题。换句话说，锻炼体力、磨炼意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一颗颗自主思维、独立判断的大脑，有一个足够强健的身体支撑，还是只为了让一个工具耐磨好用、一种产品质量达标？

　　最近，武汉华师一附中组织该校高二1500多名学生进行社会实践活动，或许能有所启发。据报道，1500多名学生先历时8小时徒步32公里到达目的地，住仓库，睡稻草铺。接下来的5天里，学生们将听取法制报告；参观一个老国企和一个现代化企业，在比较中发现问题；去农村近距离考察中国的改革，独立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并撰写调查报告，等等。虽然这场社会实践由长途拉练始，简朴艰苦的生活贯穿始终，但其后的听报告、参观和近距离考察等内容，则赋予整个活动某种特别的价值和意义，这种价值和意义才真正是拉练、磨炼的目的所在。

由于“东亚病夫”的沉痛记忆，我们的许多人过度强调了体能的竞争，有时上升到为国争光、民族复兴等宏大命题。但历史明白的告诉人们，体力强悍的斯巴达最终寂然湮没，而雅典精神和智慧的力量却泽被深远。在现代文明社会，若只是一些缺乏个性、没有灵魂、面目模糊的个体或群体，即便体能再好、意志超强，除了方便驱使，别无他用。

正如近人梁启超所言，“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文明与精神在前，野蛮与体魄在后，正是其应有的历史逻辑和最发人深思之处。